记得已读不回

“愿望是做一只蜂鸟,和爱人一起躲在花朵里睡觉。”

【花方花】风月关边照,是我不肯明了。

没有前来赴约的李莲花,不肯停驻的方多病,方多病可以有多想李莲花呢?大概也是,我生华发而你,在何处到老。

(一)最远不过生死,最苦不过相思

  后来,方多病总是梦到东海,梦里的海像一面空空的镜,无波无澜,他站在一叶小舟舟头,穿行于弥漫天地间的大雾,四周一丝声音也无,浑浑噩噩间,他也并不想动。静谧并未被打破,但见前方雾气紊乱,从中缓缓流出尖尖的一个船头,再然后是弯弯的船身,拱拱的船舱,以及尖尖的船尾。

方多病看得不真切,但那一瞬间他却不知为何陡然睁大了双眼,思念像一根细小的针,穿过他的脑海,飞过空空的海面,掠过缥缈的雾,穿入了船尾上模模糊糊的人影上。于是线也拉着两个小舟靠近,那人影当真是极其熟悉的,方多病也看得清楚,那人影不是李莲花又是谁?可那一瞬间,他竟动弹不得了,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裹挟,他只能徒劳地看着他的靠近。

李莲花竟像看不见他似的,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,雾气那么大,他却兀自下笔,一笔一划,写得那样认真,侧脸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方多病看见,却陡然满是心酸,细数也有十年未见,李莲花还是那样年轻,那样悠然自在,那样不顾别人心疼地笑,那样的……不知所踪。

方多病看着李莲花与他擦着船身而过,而他叫不得,动不得,只有满眼的泪珠快要落下来,他们靠得那么近,李莲花的衣袍都飘到了方多病的脚边,也让方多病看清楚,李莲花笑着,写着,端端正正的是:相夷绝笔。

方多病看过千万次李莲花的信,不用看也知道李莲花用什么样的笔锋和力气去写的,却在突然看到时落得愕然,那一瞬间满腔泪水决堤一般流淌,却只能空空看着,看着李莲花就那样笑着靠近,又离开了他的身边。

再后来,方多病每次醒了,都会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封绝笔信,指甲顺着笔锋来来回回,深深浅浅,有一天,他也提起了笔,一笔一划写起了那四个字。天下第一的徒弟怎么能学不会师父的字?也许,学会了李莲花的字,李莲花就会再次回到他身边了,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呢?

再再后来,方多病落笔,一撇一捺,尽是李莲花的影子,他拿给狐狸精看,拿给笛飞声看,拿给乔婉娩看,拿给很多很多人看,在那以假乱真的笔画中,方多病又开始神气,又开始兴高采烈,同时又开始流下眼角的泪来。

李莲花没有来,可是李莲花在笔下又回到了他的身边。

  

(二)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

  方多病又梦到李莲花了。

梦中李莲花在一座山上隐居,狐狸精给他守门,一人一狗生活好不快活,但是方多病觉得李莲花是寂寞的,那寂寞像一张网网住他,让他察觉却脱不开身。

也许他也是怀念江湖的。方多病想。他继续在梦里追随着李莲花的脚步,走过李莲花的四季和日夜,走过他每个睡不着的夜晚,走过他似乎永远过不去的冬天。

他强迫自己醒了就继续睡,想要在那算不得数的梦里窥见李莲花的往后余生。李莲花在梦里日复一日地种萝卜,方多病也在梦里日复一日地看着他,可是萝卜似乎永远也不会发芽一样,李莲花每天都去浇水,但是地里永远都是光秃秃的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方多病也不记得在梦里追着李莲花多久,那天李莲花幽幽叹息,像是对自己,又像是对方多病:“你何必要追寻一个无果?”

方多病猛然惊醒,冬日的天空太阳冷清,窗前的萝卜苗蔫蔫,像是李莲花那个永远也过不去的冬天。他抹了一把脸,抹去眼角的泪。

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。

  

(三)我已白头而你,永远正年华

  轮回再轮回,李莲花好像已经刻进方多病的记忆,也引的他一世又一世苦苦找寻,只是天下之大,人世纷扰,只为寻一人,如何能全他一愿?渐渐地,方多病也停了脚步,只是心里携带着那一抹茕茕萤火化作的死灰,在世间驻足,也不愿将这抹灰彻底撒手而去。

方多病是不信佛的,但是又不懂得为何一直带着李莲花的记忆,难道他的心思真的感动上苍么?那么为何只让他想着,却不让他见着呢?也许,也许……李莲花没有如他一般入了轮回。轮回不知几世,方多病后知后觉,惊觉人生几回,也许就这样庸庸碌碌,无用功而已。

他去到东海边,李莲花没有赴约的地方。那里起了很大的雾,连带着方多病心里的死灰也扬了漫天,纷纷扬扬让他看不清,小舟缓缓从岸边飘向未定的方向,不知几何,忽然从对向也缓缓飘出一叶小船,纱帘涌动,隐约见其中人影,正打着扇子凑出脸来瞧。

但见少女黛眉朱唇,懵懂眼神,莽撞着闯进方多病眼中,那扇子是……哦,那扇子是一朵谢了几瓣的莲花,残残地坠在扇面上。

方多病猝然回望,小船却与他险险擦过,渐行渐远,雾中追寻,了无痕迹,仿若从未来过。

只道,拨开青色纱笼,是第几度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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